芝兰生于幽谷,不以无人而不芳
耗子叔去世了。
耗子叔去世的消息我是在工作群中获悉的。周一的时候,我们的架构师发消息说耗子叔去世了。我起初以为他在开玩笑。我明明记得,上周六还在推特看到耗子叔回复消息,往日里也不曾听说他身体有恙,他是有些虚胖,但我觉得也许还好——至少没有特别严重,以至于耗子叔不必在公开场合下强调健康。
我第一时间登上推特,点开耗子叔的帐号,风平浪静;再回到自己关注的时间线,风平浪静。我开始觉得有些无稽之谈。朋友也发来消息,说他听说耗子叔去世了,是不是造谣。我说我也不确定,但应该不会吧。又过了十几分钟,推特的时间线全是关于耗子叔的 RIP,我才相信,他果真走了。
死亡真是一件奇怪的事。作为成年人,我们明明知道每个人都会去世,也许有幸长命百岁,也许灾难马上降临。但我们分别时,向对方说“下次见”的时候从来不会迟疑,我们打心底里相信下次还能见到对方。
计算机里有“乐观锁”的概念,大概是说,先尝试做一件事吧,要是失败了,我们就回滚到尝试之前。一切如初。而我渐渐发现,每个人在生活中都打上一把“乐观锁”,却忘记了现实里不能回退。所以耗子叔的离世让我震惊。我失去了全部力气,心情跌入低谷。要下班的时候,我跟朋友说,我还是无法接受。
我扪心自问过为什么要拒绝接受现实。答案有两点。一方面,我不想面对“生命脆弱”这一客观现象;另一方面,耗子叔作为我的人生导师,我步入社会后的“三观”几乎都师承于他。我还能想起来,那是在天府一街实习的岁月里,一个周日下午,我站在行道树下阅读耗子叔写的专栏——一篇讲沟通技巧的文章。我承认自己没有学会,直到现在,我沟通能力还是薄弱。我也能想起来,去年疫情放开,他在博客里完整讲述了他得新冠之后的感受和应对措施,读完我就立马买了一大瓶农夫山泉和六盒方便米饭,还把文章分享到工作群。
他说啰嗦有啰嗦的好,于是在JAVA被冷嘲热讽的风气下,我依旧坚信它是互联网时代的中流砥柱,并值得花时间学习。他说Python只能写写玩具,于是我开始用业余时间学习Go,后来换工作面试,二面Leader看到我的简历语气有些惊讶,抬起头问我“诶你还会Go呀”。他厌恶编程成为劳动密集型工作,因此我一直以加班为耻,绝不炫耀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”。我爸常常因我加班而打击我能力不行,我完全没有受到伤害,因为我也这样以为着……
太多太多,他早已在我人生中入木三分。尽管耗子叔并不知道,在这个茫茫人海中,有一个渺小的、微不足道的我,被他深深影响着。
我想,一定有人会说,他走了,但他永远活在我们心中。可是在我看来,人走了就是走了,他的学识无法更新,他的观点停留在离世的那一刻。上个月底我翻出《左耳听风》,看到他的加餐文章《谈谈我的“三观”》。他说也许人到了四十多才敢写这么大的命题,这篇文章要么被未来的他打脸,要么打未来他的脸。可是耗子叔的未来不会再来了。我们永远不会知道他将以何种目光看待这个瞬息万变的未来的世界。也许,这不是一件糟糕透顶的坏事,我相信人生是一场苦难,他已完成他的修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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